妖艳【完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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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 F1 V' y# ^7 d, U' u6 p$ \妓女不受人侮辱，算的上是节不是节？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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; Q' s% q; a) n+ n　　这样的问题，我问过好多次，姐妹们总是笑我痴傻，官妓的命，谁又可以自
己掌握好呢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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$ v7 @, w: d( Y' {$ b8 Y' E　　秋天到了，大唐远不是从前的大唐，天下饥荒遍野，民变四起，这里是卢州，
卢州地处偏僻，算得上是穷乡僻壤的所在，从去年开始，许多进长安的才子从这
里路过，留下许多许多风流的传说。

* g8 H/ Q/ z) \, _0 [  A　　而我柳蕊，只是他们那些人中的一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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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 h$ s( H# V/ h% ~　　晚上，知州蔡易在河上宴请平叛的将领们，少不了饮酒做乐，少不了风花雪
月，画舫灯笼粉红，姐妹们在船里边正忙着梳妆打扮，我年纪小一些今年十五，
铜镜映着我的脸，柳眉如烟，明眸皓齿，露出来的肌肤，肤白胜雪，真是一张清
! C; I- B9 ?- }4 D秀美丽的容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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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喜欢淡妆，扑太多粉反而觉得不舒服，我们这些人一个个打扮的美丽动人，
花枝招展，也许芳心会想，可以遇到心仪的贵人，救自己脱离苦海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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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恩……我也这样想过，官妓祖上都是罪人，祸害后人，苦不堪言，除了练习
( r& w* [' d2 N$ u- u/ K1 @: F" Y: r琴棋书画侍奉官员，也不知自个那年那月可以快乐些去。

" d9 I0 ~- M4 f8 [! D. y7 \　　花莹姐最擅长抚琴，灵儿姐最擅长吹笛，而我最擅长画画，婉儿姐最擅长歌
舞，这中间她们三个待我最好，我也最喜欢她们，没有亲人的我们，就把身边的
姐妹当成最好的亲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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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 u9 G/ G2 g$ M# a! M+ o0 r　　婉儿姐早早就去船上跳舞了，我听见船上有阵阵清脆悦耳的琴声，那是花莹
姐在弹琴，我年纪小，正对着镜子想在额头画一枚花钿时，突然从船上走下来一
/ ^& A. A' T, j# o% w% z个比我还小的贵族男孩。

3 V" \' d4 Z$ l% z　　他只有十岁吧，比我还小呢，穿着红袍玉带，一双眼睛清澈见底，想不到男
7 W! m  o0 K( N8 i5 Q  v人也会有这么漂亮的眼睛，听说独眼龙有个小公子，难道就是他？

+ D* `5 D, Y8 k8 a$ U7 S　　他眨眨眼睛，虽是年纪轻轻却自有一股英才，看我手里提着朱笔，不由分说
便笑嘻嘻扑过来夺过画笔，凑着脸往我脖颈里闻了一闻，然后十分陶醉的笑道，
好香。

# k( y3 X* _4 t- a2 {4 w　　我没来由红了脸，他看我红了脸，反而更加开心了，玩游戏一样提着画笔虚
8 g$ L& P4 l0 P- ?* ~! |! m/ R画一番，歪着脑袋沉思道，娘子，相公帮你画个……

　　我大羞！简直手足无措，被大人调戏也就是了，居然被个小孩子给戏弄了，
# I9 M6 s4 T5 g& N1 P4 m: ~5 \他不由分说捉住我脸，便提起画笔就这么点来，我吓的闭上眼睛，只觉得两个人
- I/ S0 G' U- |  }2 K呼吸杂乱，交集，一点点凉意点在额头，缓缓睁开眼睛时，这小孩欣赏宝贝似的
% v, J1 h5 K4 Z+ U. v1 ]* N8 w盯着我看，然后老练的吐出两个字，妖艳……

# A) r5 ]9 }; L$ u: |' z　　我偏头朝镜子看去，真的是吓到了，一枚梅花妆的花钿涂在雪白额头，秀发
% V4 k  s  w& }/ [( d9 \" i: [如云，衬托着一张精致俏脸，那小孩开心的手舞足蹈，扮演戏子一样呀呀唱了句
* O0 n( M, x5 ^/ D  p& l词，还自我陶醉不已，到了现在，我还能怀疑他不是李存勖么？

　　克用子李存勖，少年聪颖，喜爱戏子，哎，冤孽。

% K4 n: i9 a3 Q+ ~' l+ P" w　　毫无意外的是，当我被李存勖拉着手儿来到船上时，似乎所有男人的目光都
瞧在了我身上，连正在跳舞的婉儿姐也失去了几分色彩。

0 Q7 o$ f/ g0 ~8 p- X8 T3 t! S) c　　我受命，当场画一副梅花图，李存勖这孩子还是笑嘻嘻的，梅花清冷，哎，
/ x8 X# t- e. c# Q- ]我这身处污秽的女子，画梅花岂不是玷污了它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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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 ~0 i# o4 ^+ [* o, E- d0 ~% B　　画出来了梅花，画不出它的神韵，李存勖故意推了那么一下，画笔在纸上留
! N* C( @& b) u下一抹深深的嫣红，惹的众人赞叹不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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) w/ y6 [# r0 i5 J0 p1 p6 Y. l7 c　　灵儿姐穿着一袭鹅黄裙子，两条美腿笔直若隐若现，裙摆飞舞，她在灯火中
翩翩走来，她玉手拿着笛子，红唇吹出阵阵清灵笛声，灵儿姐本是大家闺秀，奈
( s. N7 M4 F" C* d8 |, U# J& \何世道大乱，流落至此，听人说灵儿姐是草圣的后人。

　　知州蔡易年约六十，故意是穷酸秀才打扮，头戴儒巾，手拿折扇，他的皮肤
就像枯死的树皮，他的眼睛就像明亮的火炬，在我们这些女孩儿身上留恋不已，
' n  S' u4 E$ V; f官府虽明文规定，官妓只可陪酒献艺，不得侍寝，但官家有令，我们这些柔弱女
1 q, q! }; ?! X3 X; k# Z子又能怎样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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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上一次，同样是这艘船上，蔡易让花莹姐宴席上抚琴取乐，结果花莹姐彻夜
未归，第二天早上听到些风声，蔡易伙同恶少们一齐奸淫了花莹姐，花莹姐人很
好，也有喜爱的公子，那是一个很有志气的人，虽然家穷但是刻苦读书，他赶考
才不过几天，就发生了那件事，花莹姐回来的时候，雪白的裙子上都是血，没人
为她申冤，没人为她出头，我听到她在哭，听到她在房间里不停地洗澡，甚至是
: p! ^2 m% y2 j5 w" ^想洗掉自己被玷污了的肌肤……

　　婉儿姐的过去，我不知道，但是蔡易经常找婉儿姐，夜深人静的时候，我听
, T) B1 H& U3 a4 m见婉儿姐房间里传出来的女人呻吟，婉儿姐起初叫的细不可闻，后来叫的就有些
& R8 W& G  U$ l/ Q+ d欲仙欲死了，似乎要断了魂一样，一声接着一声，上不来气一样，听见蔡易爬在
. }9 Q9 {8 T( Q  H; g婉儿姐身上跟公狗一样用劲，床榻剧摇，枝呀枝呀，每到这个时候，旁边睡着的
  p9 ?. ?, u5 f. v3 g& N灵儿姐就捂住我的耳朵，半夜里，我知道她在流泪，我把自己藏进她的怀抱，躲
! P" W# v3 A/ |$ I* ?6 d避着该来的一切。
0 p; S0 |* p4 M2 o* f2 O) Z" L% H# [
! o7 U( @7 Y" |  }% G　　但是这一夜，我没能躲得过去，当我被喝醉酒的人抱进房间时，我看见，李
2 j1 T3 H: t8 ^- t8 A% U8 n- |存勖就在我背后看着，这个喝醉的人，满身酒气，一脸刀疤，粗暴异常，那一夜
! b9 e3 t' A# G1 O0 l0 H4 ?不知道是怎么熬过去的，死了又活了，活了又死了，女子初次失身的痛苦，心更
大于肉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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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~; {3 b+ P) k" |8 x　　后来我知道，那个人是李克用的爱将，李存勖的义叔，朝廷四处平乱，没过
( T9 m. [# P4 m) d( Y- O; V  H9 i多久他们就走了，都走了，走的当天我失去了灵魂一般踉踉跄跄回来了，房间里
. j3 h4 |& p; K  a7 T* V$ X/ c是灵儿姐的叫声，她叫的死去活来，我推开门，是灵儿姐。

4 {- k( M7 T# s* ~　　她的肌肤很白很白，白的竟然像是天上的雪，我看见她的身体，如此年轻美
: k( g0 @& g$ B3 I9 s丽的少女玉体，肌肤滑腻充满青春的活力，那丰满挺拔的乳房，两颗朱梅一般的
诱人凸起，蔡易瘦的皮包骨头，一身老皮如脱了毛的狗爬在灵儿姐身上屁股狂耸，
' p/ H! ~& P" W  N$ s3 i那根罪恶的肉棒早已把灵儿姐腿心的娇嫩蹂躏的不像样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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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看见他的一张老嘴正含着灵儿姐的乳头又吸又舔，嘴里口水成了洪灾泛滥，
# u6 {$ K1 s# \9 G2 Y% T坚硬的男人胡茬刺痛着娇嫩乳房，我的心在流泪，在滴血……

* o6 o" q5 u+ v% {0 N　　灵儿姐偏脸，无力的看着我，我们姐妹两个都想说些什么，说不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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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大唐的命运，就和我们这些妓女一样，从纯洁无暇到沾满污秽，农民军一波
& y, b5 G/ _' l6 r" B接着一波，老天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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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 |) Z5 C, e: a  @$ u　　来年春庐州被围，起义军十几万围城，蔡易死，是被吓死的，接任的知州更
加肆无忌惮，剥削民脂民膏，淫人妻女，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问，妓女不受人侮
辱，算的是节不是节的问题，我还是妓女，变成了一个失了节的妓女，所以我不
, w- ~8 t; f$ _# d8 x再问，也不再妄想会有人来救我。

　　灵儿姐不爱说话，花莹姐变得浪荡不已，不再是那个清冷高贵的美女了，好
几次被人撞见她跟人上床，不管是风流才子，还是穷酸秀才，甚至于服侍我们的
奴才，只要一句话说的她开心了，她都陪这些男人上床，甚至她夜里出去游玩回
来时，东城的一个老叫花子在荒郊野外远远看见了她，追上前来，哭爹喊娘的抱
  ~; m) n$ K- H% h住了花莹姐的腿，跟饿狼一样伸出舌头舔她的鞋，她只踢了他几脚……

" b( i+ g' O' [& T4 d2 N# @　　那个老叫花子满脸麻子，一口黄牙，瘸着一条不知残了多少年的腿，我是见
' Q5 [6 \+ f5 ]- N过的，平常只敢躲在小巷子里跟流浪狗抢东西吃，有时候抢不过那些狗了，还被
/ h2 ]0 u5 }) J/ O# Z咬的遍体鳞伤，花莹姐喝醉了酒，就笑着说，那个老叫花子是怎么把她当仙女一
样跪在地上祷告，一点尊严也没有的啃她的脚，然后她没有再说，她把自己关了
好久好久，过了一个多月，她怀孕了，然后花莹姐就疯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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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 v7 U, i% O( q7 d- q　　我在她的柜子里，找到一封珍藏的信，信是那个曾追求她的书生写来的，书
( s8 r0 u! w# q* y, `生高中了，用花莹姐一辈子存来的积蓄换来了他的前途，花莹姐是绝色美人，为
9 A; p3 I4 E0 c% e了书生不惜放弃多少脱籍机会，她在花言巧语之下，她以为书生有志气，有品德，
/ u8 k2 f8 H9 E( l3 X7 q! D0 K于是在书生的甜言蜜语下，她半推半就交出来了自己的身体，交出了自己的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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' t7 D" L; K* o8 B, \3 H1 h# ~9 y　　直到这封信，直到蔡易，书生娶了别人，信中没有其他多余的字，唯有一行
小字，妓女无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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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D. U' i  f9 Y　　看到这里我哭的说不出来话来，妓女又怎么无情了？比起他们这些道貌岸然
3 b; _$ H; }7 x1 }的人，妓女又哪里无情了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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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 _9 Q8 ?4 v& [. s7 v　　一个女子如何能承受这种打击，蔡易死了，花莹姐疯了，灵儿姐嫁了，婉儿
8 \1 \- I$ n; I% w- p姐还在郁郁寡欢，城快要破了，我快要死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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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走过桥，桥上人来人往，我看到一个人，一个坐在桥头的人，他时而沉思，
" W: R& q* B% J! S8 O  E6 t4 j时而愤怒，然后提笔在桥上写就一诗，待到来年九月八，我花开后百花杀。冲天
香阵透长安，满城尽带黄金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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/ r6 B1 B, n- ?  h　　他哈哈笑着潇洒离去，我给自己画上一枚花钿，是梅花妆的，城破了，是彻
7 ?* ?$ z# b9 w& ^彻底底的屠城，我在楼上，楼下大火冲天，我们这些姐妹们手挽手走下火海，在
这火海之中，跳上此生最后一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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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晚唐。梅香从自苦寒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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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（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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感谢楼主发帖，谢谢了，辛苦了。

黄华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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